Chapter2
作者:有诗无酒      更新:2022-01-17 09:54      字数:3570
  在忍不住说话前,时奕其实已经独自惊恐一段时间了。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黑咕隆咚的地方。
  直到听到外面人震惊的言语,他才弄明白,他现在所在的空间是路由器内部。
  时奕开始回忆进入路由器的整个过程。
  出事之后,他很快恢复了意识。
  以为自己还活着,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然而,心还没落回肚子,他就发现不对劲。
  周围环境异常冰冷,视线所及之处是无尽的黑暗。
  他以为自己瞎了,抬手去摸眼睛,却没在熟悉的方位摸到任何物体。
  确切地说,他发现自己没有实体,处于灵魂状态。
  时奕极为震惊,但作为一个出色的管理者,他习惯于解决各种麻烦,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围隐约有熙熙攘攘的声音,说明他没上天堂也没下地狱,还在人世间。
  可是这些声音太过模糊,他听不清,暂时只能待在自己最讨厌、也最无法忍受的黑暗里,对抗冰天雪地般的寒冷,思考如何摆脱困境。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一个可怜兮兮的男声说:“宝贝,你会不会很寂寞?我们聊聊天吧。”
  隔着遥远的距离,这句话却格外清晰,像是特意对他说的。
  他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召唤,莫名进入了一个不同空间——这里仍然黑暗,却很温暖。
  刚刚把他叫来的男人在很近的地方说话,似乎是接下了同事不愿意做的工作。
  时奕没出声,继续偷听,打算伺机而动。
  然而他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除了男人自言自语:
  “这个关卡要怎么设计,才能让游戏更好玩?”
  “记得工具书上说过,玩法既要考虑玩家被剧情调动起来的情绪,又不能忘记游戏性的目标……”
  “策划果然比程序难一点……”
  “肚子在响,要不要点外卖?”
  “好想像时奕一样,迅速解决掉这个问题!”
  猝不及防地听到自己的名字,本来对什么狗屁游戏玩法非常不屑的时奕意外地挑了一下不存在的眉毛。
  虽然他知道自己十分优秀,在网络上的待遇堪比流量明星,但在灵魂状态下,以这样神奇的方式偶遇粉丝,还是有种,嗯,怎么说,老子就是牛逼、全宇宙都在崇拜我的感觉。
  时奕得意,稍微有些良心发现,决定等自己这个粉丝把具体问题讲出来,就帮他思考一下。
  然而,粉丝说:“还是睡觉吧……”
  时奕顿时感到被冒犯,觉得这个粉丝太‘不识抬举’,但他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纡尊降贵,主动出声询问。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从对方口中套话做铺垫,并由衷希望粉丝足够幸运、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结果对方听到后,不知做了什么,空间内一阵天旋地转。
  时奕得知自己是在路由器里,同时差点吐出来,忍不住低声咒骂:“shit!”
  陈言清醒地目睹了路由器说脏话的全过程,巨大的视觉冲击力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考虑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最后,他筛选出一个比较不玄幻的想法:“你是不是乔旭买来跟我开玩笑的、白泽科技的新产品?”
  谁是乔旭?时奕不爽:“不是。”
  外面顿时没了动静。
  他又开始后悔没有把握机会,及时弥补:“这是哪里?”
  陈言看着出声的网络连接设备神情恍惚,随口回答:“我家路由器里。”
  时奕:“……”
  时奕:“我知道我在你家路由器里,我问的是具体地址。”
  陈言的理智回笼,若有所思地推了一下眼镜,没有报上地址,而是反问:“所以你究竟是什么?”
  时奕:是?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他很生气。
  再加上目的没达到,他不想跟外面这个人说实话,干脆换成胡扯的方式:“我是千年路由器精,请问这里是何处?”
  陈言沉默三秒,告诉他:“不,你不是。”
  “首先,路由器不可能成精。”
  “其次,路由器是由美国斯坦福大学的william yeager和andy bechtolsheim在1983年发明的,后来思科的创始人leonard bosack和sandy lerner夫妇利用他们的源代码制造了多协议路由器,创建出第一个局域网,距今只有38年。”
  “所以……”他习惯性地看向路由器。
  路由器察觉到他的停顿,轻松接话:“所以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它告诉我们,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对吗?”
  竟毫无刚才说谎的尴尬。
  陈言无语,准备离开客厅回卧室睡觉。
  路由器里的时奕半天听不到外面有动静,再次不安,大声喊住陈言:“等等,你之前不是想要完成一个玩法策略吗?”
  “说说详细需求,我帮你解决。”
  只要你陪我聊天,一切都好说!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人们都已入睡,四周特别安静,网络信号也特别好,时奕的说话声被无限放大,在屋内回响。
  餐桌上的玻璃杯中,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问:“白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急,”另一个声音教育他,“小黑,你偶尔也该看看人间风趣事,别总摆出一副死气沉沉的老成样子,太无聊了。”
  先说话的声音仍旧一本正经:“在异常情况纠正处工作一百年,每日与灵魂打交道,身上自然只有死气——”
  余音未落,陈言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两个声音迅速消失。
  然而陈言根本没看他们,只是转身走到路由器前站定,一脸好奇地问:“你还懂游戏制作?”
  时奕咳了一声,清嗓子告诉他:“不懂,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产品的消费者需求和玩家的游戏体验有共通之处。”
  见陈言没有动静,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是一只过劳死的程序员鬼,技术一流、什么都懂那种。”
  “所以相信我,我可以帮到你。”
  陈言冷静思考了几分钟,得出结论:即便路由器无法想出一个好的玩法策略,自己也没有损失。
  而且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工作任务,没必要投机取巧,靠别人来完成。
  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无法相信一个会说话的路由器能解决困扰他的难题。
  他既然不在意,便将文档中的内容复述给路由器听,最后总结:“我认为组长想出来的玩法可以实现,但宋总一再否定,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改进。”
  “嗯,”路由器里的时奕沉吟片刻,分析道,“站在程序员的角度来看,你们的玩法的确说得过去,但站在市场的角度,这个玩法不符合玩家期望,过于套路,缺乏吸引力,说白了,就是不够爽!”
  “我认为……”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陈言听着,神色逐渐从轻松变为认真,最后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字一句将它所说的内容全部记录。
  期间不时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时奕一口气说完观点,习惯性地提出要求:“这个玩法,我认为你可以实现。”
  “嗯,太棒了。”进入加班状态的陈言开始在软件中噼里啪啦地输入代码,时而与路由器沟通,时而陷入沉思。
  沙发上的两个青年早已不见踪影,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代码顺利运行。
  玩法的基本框架搭建成功,陈言伸了一个懒腰,从桌边站起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他捧着杯子,杯中升腾而起的水汽让他的眼镜蒙上一层淡淡的雾色。
  难掩心中兴奋,他透过雾气拿起路由器:“你知道吗,我现在合理怀疑你是我的偶像研发生产的高级ai路由器。”
  “不对,”看到品牌标识,陈言意识到错误,又将手中的设备放回原处,“我买的这个路由器不是白泽的,也没听说白泽科技出产过路由器……”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等着听外面的男人吹爆自己的时奕先是感到一阵地动山摇,然后发现错得离谱。
  这个男人大概是他的铁粉,竟然把他披着马甲做的善事安到他公司的产品头上。
  虽然他误打误撞猜到了重点,但时奕还是感到莫名地不高兴。
  他在越来越暖和的空间里眯起眼睛,义正言辞道:“你不要把我和你的偶像放在一起比较。”
  ——因为我就是他。
  “我对产品的把控,放眼国内科技界,没几个人能比得——”
  话还没说完,被微小的声音打断。
  路由器外的人打了一个哈欠。
  编写了近五个小时的游戏程序,陈言此时终于困意涌上,不想再探究家里的路由器为什么会突然说话、又为什么会懂产品。
  他只想回卧室,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也许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从昨晚到今早的离奇经历,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
  只是希望梦醒后,他敲击的代码仍在。
  陈言关闭笔记本电脑,对路由器说:“这次我真的要去睡觉了,晚安,真·过劳死程序大神·田螺路由器鬼。”
  时奕:鬼什么鬼,比我还能扯。
  等等,他这是要利用完就甩?
  时奕突然反应过来,怒吼道:“你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忘恩负——”
  指责到一半,他突然无法再发出声音。
  陈言嫌吵,神志模糊地关闭路由器,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由器的发明过程来源于网络~</dd>